三線小軍工——長篇小說連載

tanghb712226 · 發表于 2012-7-21 10:19:27

續讀了，LZ加油

六角車 · 發表于 2012-7-22 08:11:18

本帖最后由六角車于 2012-7-22 08:29 編輯

46
　　驪山，披著薄紗似的晨霧，像一位卓約多姿的仙子，迎接著慕名而來的游客。她噴出蘊藏在胸中千年不竭的溫湯，為游人洗去人間的污垢，醫治肉體的創傷。華清宮中，笑語不絕。姑娘們穿著華麗的衣裙，像翱翔在虛無縹緲的仙境中的仙子；殿亭廊榭，鱗次節比；碧瓦金頂，交相輝映；白練般的流水，從石龍口中噴出，嘩嘩歡叫著流入華清池中。何維茜如步入玉樓瓊閣一般，被這人間仙境迷住了。此時她覺得去兵馬俑，上烽火臺到無關緊要了。她決定還是先洗溫泉澡。
　　鐘秦也贊成地說：“我去幫你排隊！”人很多，排了一個多小時才排到，看著何維茜進了門，他一個人在院內慢慢走著。對此良辰美景，他可不想浸泡在那流逝而去的溫湯之中。玩了一會，他突然感到身邊沒了何維茜，竟然很乏味。再看一對對情侶，神情繾綣地從他身邊走過，更覺得無聊，他走到約好的地方，靠廊柱坐下，困倦地閉上眼睛。
　　“咳！”一聲清脆的喊聲，仿佛來自九天云外，鐘秦猛地睜開眼睛，卻以為在夢中。只見何維茜黑發垂肩；臉兒如三月桃花；身體輕盈柔軟，猶如微風中的楊柳，細雨中的荷花，他看得呆了。
　　何維茜被鐘秦的憨態逗笑了，催促著說：“快給我照像啊，我覺得身體像在云中一般，真想不到溫泉水竟有這么神奇的功效！”她站到一座有飛檐的涼亭邊，擺好姿勢，在鐘秦按動快門時，不失時機地嫣然一笑。
　　離開生活單調的山溝，見到這風景秀麗的驪山，何維茜的心醉了。在陡峭的山坡上，她和鐘秦互相拉扯著向上攀登著。上了一會，何維茜感到心在咚咚狂跳，兩腿發軟。她停下來，長喘了幾口氣，雙腿一軟，坐在一叢青草地上問：“離烽火臺還有多遠？”
　　鐘秦坐在何維茜對面，抬頭看看說：“不會太遠了，咱們先歇一會。”他從挎包里拿出兩瓶飲料，開蓋插入吸管遞給何維茜一瓶。
　　何維茜對鐘秦投去嫵媚的一笑。
　　鐘秦被這一笑笑得臉熱心跳，身不由己的向何維茜身邊靠去。
　　何維茜低著頭，心有些慌亂。愛情的腳步，就像凌亂的音樂符號，至于能成為什么曲調，全憑作曲家巧妙的安排。正當兩人依偎著，用無聲的語言交流著心底的渴望時，一對情侶，大概也看中了這個幽靜的地方，貿然闖了進來。兩人忙放開緊拉著的手，看著那對比自己更狼狽的情侶，相視而笑。
　　烽火臺上，秋風蕭瑟，帶有涼意。夕陽，像一團燃燒的火。鐘秦與何維茜心中也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何維茜是個細心的姑娘，鐘秦對她的愛慕，她早就覺察到了。在終身伴侶的選擇上，她是謹慎的。她不想過早地流露感情。愛情像一股潺潺的流水，被理智的堤壩阻擋著，水積存得多了，就產生了摧毀堤壩的力量。在烽火臺上看天色還很亮，但游人卻已很稀少。兩人正感到奇怪，住在山上的服務人員催他們說：“山下天已經黑了，快下去吧，天黑山路是很難走的。”兩人這才急急忙忙地向山下走去。沒想到下到半山腰，竟已是一片漆黑。兩人是按著導游圖走的，上山走的是西坡，眼看天已黑了，鐘秦從圖上看到東坡路近，就選了東坡。但兩人很快就發現，東坡的路很陡。加上光線不好，常會滑倒。
　　何維茜穿的是半高跟鞋，白天能看清路，走著還行。但在暗夜里行走，就很不方便了。連著幾次險些摔倒，都被鐘秦及時地扶住了。幾次身體的無意接觸，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后來就有點主動地往一塊挨了。走進山坡一片陰暗的樹林中時，鐘秦在前面探路，何維茜跟在后面正走著，腳下一滑，身體順著陡峭的山坡向下急速滑去。流動的空氣，鼓起她的長裙，猶如一位從天而降的仙子般，撲進鐘秦張開的雙臂中。兩人立即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熱烈地親吻著。吻著吻著鐘秦抱起何維茜，找到一塊平坦些的草地，輕輕地放下開始慢慢地趴到她的身上，兩人緊貼的胸膛里，兩顆心在按著同一節拍狂跳。見何維茜不反感，鐘秦把一只手伸到何維茜的裙子里，摸到她的內褲，慢慢地脫了下來后，就迫不急待的弄了起來。一連幾下都沒有結果，何維茜有些著急地問：“你怎么回事啊？”
　　鐘秦喘吁吁地說：“頭一回，找不準地方。”
　　不防鐘秦突然一使勁，何維茜痛得喊了聲：“哎喲媽呀，你慢點呀”。鈡秦緊緊地吸住了何維茜的雙唇。
想往的愛情終于等到了，鐘秦沉浸在幸福之中。他輕輕攙扶著何維茜，摸索著扶住一棵棵樹干，向山下移動著。走到山腳下，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護在何維茜腰部的手臂。
　　何維茜整理了一下衣裙，一陣山風吹過，她突然感到了秋夜的涼意，又緊緊地依偎在鐘秦身上，輕聲說：“該回去了。”
兩人半夜未歸，于鋼心中有些著急。在這無拘無束的地方，別出什么事才好。他只在火車經過臨潼時看了眼驪山。驪山究竟是美麗還是兇險，無從得知。當時針指向夜一點時，他急了，準備到火車站去看看。出門走了不到一里路，見兩人挎著手臂緩緩的走過來，忙躲到電桿的黑影里。他見兩人一次又一次的接吻，腿一軟坐到地上，腦子像失去記憶般，出現了一片空白。

　　六軸自動車床靜靜地橫臥在那里，占據了車間的一角。灰色的外殼，被擦得一塵不染。機床前后，控制按鈕像一只只神秘的眼睛，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電工接好線，合閘送電，紅綠信號燈一閃一閃的，引起人們的陣陣驚嘆。于鋼輕輕按了下啟動按鈕。機床像沉睡未醒似的，了無聲息。連按幾下不見動靜，有些心慌了。幾個電工忙亂地拿萬用表到處檢查。何維茜圍著機床看了一會，見變速箱門沒關緊，就又擰了幾下，機床嗚的一聲響，歡快地轉動起來。
　　云霞站在一邊嘲笑地說：“這自動車還得兩人合伙才開得轉哪！”
　　于鋼狠狠瞪了云霞一眼，隨手擰了下油泵開關。沒想到十幾個還沒安導管的油嘴，像灑水車般的向四周噴油。
　　云霞個小，一股油直噴到臉上，她閉著眼喊：“死于鋼，還不快關車！”
　　于鋼瘁不及防，也被噴了一身油，聽到云霞的喊聲，來了個黃繼光堵搶眼的動作，挺身撲上去，兩只手同時堵住兩個油嘴。油被堵，壓力加大，立即散成縷縷油絲飛向空中。
　　何維茜忙跑到配電箱前拉掉電閘，機床停了。被油噴了的人，罵著，埋怨著去換衣服。沒沾著油的人又嘻嘻哈哈笑著圍過來。
　　站在一邊的鐘秦忙著用棉紗擦何維茜衣服上的油漬，同時回頭對于鋼呵斥道：“你是怎么搞的？”
　　于鋼脫下油污的工衣，怒視著鐘秦，使勁把衣服摔到地上，一步跨到鐘秦面前，揮手一拳，鐘秦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人們全愣了，弄不清這兩人究竟為了什么，見于鋼從地上拉起鐘秦還要打，云霞忙撲上去抱住于鋼，人們一哄而上，把暴怒的于鋼拉走了。

　　于鋼斜躺在床上，幾個人在一邊勸說著。門一開，尤艷琴走了進來，幾個人悄悄地走了。
　　尤艷琴坐到于鋼身邊輕聲問：“為那么一句話你是不會發那么大火的，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于鋼眼圈一紅，喊了聲師傅，撲到尤艷琴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尤艷琴嘆口氣說：“師傅全明白了，愛情是不能強求的！你可要振作起來啊！”
　　于鋼抹去眼淚說：“沒什么，我還年輕，機會有的是，我一定要混得比鐘秦好，找的老婆也要比何維茜漂亮！只是有對不起師傅的地方請你不要怪我就行了！”
　　尤艷琴以為是因剛才的事，就安慰說：“人都有失控的時候，以后可要注意點才好。”尤艷琴本想狠狠批評于鋼一頓的，見他情緒十分低沉，安慰了幾句就離開了。
　　第二天于鋼沒上工，杜主任到宿舍去看沒見到人，以為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出去散心去了，也就沒在意。到半夜于鋼還沒回來，同宿舍的工人報告了杜主任。
　　杜主任心驚地說：“可別出什么事？”
　　尤艷琴也有些發慌，就說：“到他宿舍看看，留下什么東西沒有？”
　　幾個人走進宿舍，來到于鋼床前，床收拾得很干凈，綠軍被疊得方方正正，一雙拖鞋也整整齊齊的放在床底下。尤艷琴突然想到那次工藝的事，輕輕抱起被子，果然有一封信。她拿起來看完，眼中溢出淚水說：“這孩子，心眼咋這么小！”
杜主任拿過信，見上面寫著：
　　尤師傅，我實在失望！但我不會消沉，總有一天我會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別問我去那里，咱們總有一天還會見面的！

　　　　　　　　　　　　　　　　　　　　　　　　　　　　　　　　　　　　　　　　　　　不肖之徒于鋼

　　尤艷琴講完，嘆了口氣說；“沒想到于鋼會遭遇到這么一場磨難！”
　　廖方沉默了一會說：“人要想進步快，就得多受磨難。當然，遇到你這位名師，也是于鋼的福氣。我說這次于鋼咋變得這么沉穩，這么足智多謀。”

　　申節亮部里開完會回來，連家門都沒進，直奔尤艷琴家，見廖方還在，長出了口氣，一邊熱情的和廖方握手，一邊對尤艷琴說：“讓廖先生先在你家等一會，你去叫上洪化冶一塊到我家去，有重要文件給你們看。
　　洪化冶進門根本就沒看申節亮的臉色，只顧高興地連聲說：“好消息，好消息！于鋼有消息了！他那個戰友還帶了一大筆投資！”
　　申節亮聲音悶悶地說：“唉，于鋼好命，總算逃出去了！其他的人可怎么辦喲！”
　　洪化冶聽了這話先是一愣，再看申節亮的臉色，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就小聲地問：“出什么大事了，看把你愁的？”
申節亮把桌子上的文件遞到洪化冶手中說：“文件基本精神是，三線小軍工企業是當年備戰備荒，立足于打大仗的一種應急手段，現已完成了歷史使命。加上現在部隊需要的多是高科技智能化的武器彈藥，這些企業的技術落后，設備陳舊，又大多建在偏僻的山區，即使再改進也沒什么發展前途，因此，全部破產。職工男５５歲，女４５歲辦正式退休；男５０，女４０可先辦內退，等到法定退休年齡再補辦正式退休手續；其余在職職工一次買斷工齡，自謀出路。你們看看，這工廠不是轉眼就沒了嗎？”
　　洪化冶看完文件，慢慢地抬起頭說：“企業必須破產已是大勢所趨，但破產后面還有轉制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這我也問了，那是指那些開發有產品有效益的單位，也得先破產，然后轉換企業管理體制后，重新注冊后建立股份制企業，如果有好的項目，銀行還給貸款扶持。”
　　“這樣看來國家是徹底不管咱們了。”
　　尤艷琴高聲說：“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也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符合達爾文的進化論。”
　　洪化冶低聲說：“咱們這些能夠上退休年齡的老家伙當然沒問題，有技術的青工也能找到工作，但那些一直兢兢業業的在流水線上干活的工人，他們什么技術也沒學到，年齡也都老大不小的了，還都拖家帶口的，這批人數量還不少，他們怎么辦？咋一輪到我當領頭羊，就遇到這么個倒霉的結局呀！”

20002009 · 發表于 2012-7-22 21:28:34

那些一直兢兢業業的在流水線上干活的工人，他們什么技術也沒學到，年齡也都老大不小的了，還都拖家帶口的，這批人數量還不少，他們怎么辦?------------------------------當年的下崗潮確實影響了很多很多的家庭，物競天擇有其存在的道理

六角車 · 發表于 2012-7-23 07:25:12

本帖最后由六角車于 2012-7-23 07:29 編輯

47
　　申節亮看了眼尤艷琴問：“廖方的事談的怎么樣了？”
　　尤艷琴看了眼洪化冶說：“讓你的洪廠長給你說吧。”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搞技術行，談生意那是外行里的外行，幸虧尤艷琴把廖先生領進廠看了一圈，才把人給穩住了。唉，我這次又是一片好心，差一點又干了一件蠢事！以后再有這事我是絕不參與了。”
　　尤艷琴向申節亮介紹說：“廖方是廣東一個企業老板，也是于鋼的老戰友，愿為咱們牽線一個外資項目，是機械制造方面的產品，很適合咱們的特長。但一見識到咱廠的現狀，心中就有點不太滿意，我雖按你的意思把人給留住了，但愿不愿投資合伙，就看你的了。”
　　申節亮沉思了一會說：“頭兩年有政策，三線廠可以自籌資金搬出山區，附近城市新建的經濟開發區，聽到信息也來人聯系過，說愿意接納咱們，因為資金問題咱們一直拖著沒動。”
　　尤艷琴高興地說：“這回機會來了，那邊有五百多萬的投資，咱這邊破產買斷工齡的人總有四百多人，一個人兩萬就接近八百多萬，搬遷安置后如果能省下一些的話，也可作為股份投入。”
　　洪化冶問：“哪這個新廠算什么企業，領導從哪來？”
　　尤艷琴挖苦地說：“你呀，山溝里待得久了，都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模樣了！你掰著指頭數數，國外投資；國內企業入股；再加上銀行貸款，幾家啦？”
　　洪化冶眼睛一亮說：“三資企業啊！”
　　申節亮穩了穩神說：“現在這個廠已基本不存在了，全廠職工今后的命運是樹倒猢猻散，還是重打鑼鼓另開張，就看咱們三個這最后的一搏了。下一步咱們三個分一下工，老洪是現任廠長，站好最后一班崗，帶大家吃透上級文件精神，認清形勢，穩定情緒，團結一致，爭取轉制成功當業主。我負責聯系往經濟開發區搬遷建廠的事，尤艷琴全權負責和廖方合資的事，聽尤艷琴的介紹，產品和大股東是美國人，人也在廣東，尤師傅馬上動身。和廖方一塊去廣東，與投資方全面的接觸商談，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看尤師傅還要帶什么人當幫手。”
　　洪化冶說：“帶何維茜去吧，有個伴好互相照顧。他英語也不錯，技術上也懂行。就是和外國老板打交道，也能幫上腔。”
　　尤艷琴憂慮地說：“何維茜最好還是不去的好，于鋼就是為了她才賭氣辭職的。廖方說他正與麥爾登的雇員朱月彤談戀愛，合資項目中三家股份是三一三余一，這一份就是朱月彤和于鋼的。廖方很信任于鋼，他現在的作用就像秤砣一樣，他的情緒可決定咱們這幾百人的命運啊！”
　　申節亮很干脆地說：“咳，這很簡單，他辭的是紅光廠的職，現在紅光廠已不存在了。這回是要新建一個廠，他自己就是老板。”
　　洪化冶也說：“你想得太多了，如今的于鋼不是過去的于鋼了。他如今是一個公司的總經理，見過大世面了。新建一個廠，最難的是網絡人才，他不會以小怨而掩大德的。”看尤艷琴面露不悅之色，就打住原話說，“這事既然由尤師傅負責，就由你決定吧。”
　　申節亮說：“現在我擔心的是他是否愿意回來和咱們一起干。這次他沒隨廖方一起來，，這里邊就大有文章。我同意尤艷琴的意見，她一個人先去試探一下再說。一個人力量是單薄了些，反正于鋼是尤師傅的徒弟，胳膊肘不會向外拐的。好了，這事就這么定了，走，去尤師傅家，我去和廖方好好談談。”
　　　　　　　　　　　　　
　　剛下班，朱月彤就來請于鋼去吃飯，上車時于鋼見是廖方的車，就問：“是廖方讓你來的？”
　　朱月彤神秘地一笑說：“咱們今后都是一個廠的股東了，還分什么彼此，該揩的油只管揩！”
　　一進客廳門，于鋼就驚喜地喊了一聲：“師傅！”一時百感交集，眼睛也濕潤了。
　　尤艷琴站起來拉著于鋼的手拍拍肩膀說：“都當總經理了，還像孩子似的！”
　　海珠熱情地說：“為慶賀阿鋼師徒的重逢，我特地準備了一桌酒菜，咱們先入席，邊吃邊談好嗎？”
　　廖方也說：“今天沒外人，咱們這是真正的家庭聚會！”
　　尤艷琴看看朱月彤，朱月彤神情很自然地微微一笑。
　　當談到要與紅光廠合資時，于鋼卻一言不發。廖方看看尤艷琴，無奈地搖搖頭。
　　尤艷琴也摸不透于鋼眼下的思想動態，只是看著朱月彤。
　　朱月彤抿嘴一笑說：“我也在國營單位工作過，那的清規戒律太多，工資又低得可憐。別說阿鋼，就是我也不愿再回那種環境去工作。”
　　尤艷琴解釋地說：“近幾年國營廠的政策也在改革，比過去靈活得多了。像去年我們廠每人還發了一千多元的獎金呢。對了，于鋼的獎金我給帶來了。”說著從包里拿出錢遞到于鋼手里。
　　朱月彤淡淡一笑說：“阿鋼如今月薪比在你們廠的年薪都多，千把元錢，玩一次卡拉OK而已。”
　　尤艷琴聽得頭發根子直發炸，于鋼真要娶了這么個媳婦，怎么養得起喲！他很想對朱月彤說教幾句，只是礙于頭次見面，人家又是未來的股東之一，比起來自己充其量也只能當個雇員，那有資格教訓別人，就忍住了。
　　于鋼見師父面情不悅，知道對朱月彤的話反感。當然特區生活有它特殊的方面，師傅剛來，觀念不易扭轉過來。可當著眾人的面，也得維護師傅的面子，就說：“阿彤，你說話太隨便了！”
　　朱月彤卻笑嘻嘻地說：“說著玩的，別介意。不過尤師傅此行要想有個圓滿的結局，就得先了解特區，特別是那些合資廠的管理體制，與國營廠可是大相庭徑的！”
　　尤艷琴不服氣地說：“能差多遠？”
　　“就說兩點，一是用人，廠內各級領導對自己的屬下的任免去留都可一錘定音，不必要報那個領導機關審批；二是對員工的薪金升降也由主管領導說了算，不必這級研究，那級審批的。舉個簡單例子，阿鋼一來就把機加車間主任換了，最近又給鄭蕊一次性加薪五百元，這你們那的廠長能辦到嗎？”
　　尤艷琴聽得有點發呆，她已隱隱感到，此行的談判不是想象的那樣簡單了。
　　海珠給眾人又斟滿一杯酒說：“今天咱們是慶賀尤師傅師徒團聚的，那些工廠內的事以后再說。來，干杯！”

　　在回旅店的路上，尤艷琴看到路兩邊高樓林立；墻壁上的各色磁片在陽光下閃光發亮；寬闊筆直的水泥路面上，小轎車穿梭般往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進口轎車在眼前駛過，車前后那代表中外合資企業的黑色Ａ字車牌，不時映入眼簾，公路中間隔離帶上夾竹桃花開得粉艷，人行道上新栽的榕樹已有了綠陰。操著各種口音的一伙伙行人，從身邊走過。商店內商品擺得琳瑯滿目。當得知此處只不過是座鄉村小鎮時，尤艷琴嘆道：“比內地的縣城有過之無不及！”
走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尤艷琴把于鋼領進一個門面不大的旅店。店老板是位胖胖的中年婦女，對著于鋼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　　又看看尤艷琴擠出一絲笑意地說：“你的客人很帥的啦！”
　　于鋼問道：“師傅，廖方沒給你安排住處？”
　　“安排了，我嫌貴，把房退了，就在這又找了一家，挺便宜的。”
　　尤艷琴以為帶客進店要登記，就對老板娘說：“他來坐一會就走，還要登記嗎？”
　　“不用啦，那樣麻煩客人不喜歡啦！”
　　從胖老板娘的神態中于鋼已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就解釋說：“這位是我的師傅，我是來幫她搬東西走的。”見師傅還要說什么，于鋼使個眼色制止住了。
　　走進房間尤艷琴問：“你要我搬到那去住？”
　　于鋼看了眼室內簡陋的擺設，指著墻上用粉筆畫的一對裸身男女說：“你沒想想，這種背街小巷，一室一床是什么店嗎？”
　　尤艷琴不在意地說：“能是什么店？”
　　“雞店！”
　　“什么雞店？”
　　于鋼咧咧嘴，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北方常說的野雞店。”
　　尤艷琴驚得跳起來，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一邊說：“怪不得房費那么便宜，快幫我收拾東西走！”兩人走出門，胖　　老板娘正站在門口偷聽，于鋼沒好氣地橫身一撞，老板娘被撞得后退了幾步，笑嘻嘻地說：“你們很痛快的！”
　　于鋼掏出五十元錢扔到胖老板娘手中說：“離我遠點！”
　　老板娘往口袋里塞著錢說：“歡迎先生再次光臨！”
　　走到街上，尤艷琴問于鋼到那去。
　　于鋼擋了輛出租車，說了一個酒店名。汽車把兩人送到店前停住，一名侍者過來拉開車門扶尤艷琴下車。尤艷琴見酒店門面十分豪華，來往侍者彬彬有禮。進到店內，服務臺的墻上掛著幾座世界幾個主要國家首都時間的時鐘，心中就感到有幾分怯意。
　　于鋼走到服務臺前問：“小姐，有單人客房嗎？”
　　“有，二百元、三百元、五百元三種，先生定那種，預定幾天？”
　　辦完手續，于鋼領著師傅找到房間，開門進去放下東西，尤艷琴看著房內讓人眼花繚亂的擺設不安地說：“咱們廠的制度是外出住旅館超過五十元的部分不報銷。這次來談判要是十天半個月的完不了，可貼不起店錢！”
　　“師傅，不是我掃你的興，就咱們廠那些人的觀念，就沒法和人家談。連店錢都掏不起的企業，也想和人家談幾百萬的生意，你不覺得這是開玩笑嘛！我看你在這玩兩天就回去吧。”

　　“你這孩子，咋說話？干機械制造這一行，咱有技術人才，有管理經驗，就是缺資金，缺產品，這外商與咱們兩家合資不是最佳組合嗎！”
　　“我指的是人的思維觀念，連個星級飯店都住不起，又穿著這種式樣過時的服裝，要是再和穿著中山裝的申書記一塊來，外商一準以為是那級黨政領導來視察，那還敢和你談生意！”
　　“這我也感覺到了，想扭轉也很容易，其它還有什么問題？”
　　“如今市場競爭很激烈，高質量低成本才具備競爭的資格，還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而且兩地人員觀念差距也太大，在這行得通的事情，到內地往往行不通。為啥外商大多在沿海開發區投資，而不愿去內地呢？”
　　“想不到一年多不見，你竟變得如此穩重和深謀遠慮了，真是今日于鋼已不是昨日于鋼了！你對師傅此行真的這么悲觀？”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想提醒師傅，多幾分準備！”
　　“廖方信中說你和朱月彤也有股份，你不想和紅光廠的人合資，準備投向那個廠？”
　　“還沒考慮好，不過已向幾個廠發出詢問信了。”

tanghb712226 · 發表于 2012-7-23 10:11:32

續讀了

六角車 · 發表于 2012-7-24 08:58:27

本帖最后由六角車于 2012-7-24 09:03 編輯

48
　　尤艷琴定定地看了于鋼一會，兩臂緩緩地抱到胸前，面露慍色地說：“紅光廠并沒虧待過你。至于你和何維茜的事純屬私事，不要為此對紅光廠也有了偏見。那有與你朝夕相處的朋友，那的山水也養育過你。現在他們把改變命運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那是對你的信賴。回去吧，在那里你會干出一番事業來的。如今你是當了個總經理，一月有幾千元的薪金，但你仍是打工仔一個。你該明白，仔者，小也，低賤也。而你回去后，工廠是你親手建的，又是和你曾經共過患難的工友在一起。在錢和人格上孰重孰輕，你不會不清楚吧？”
　　“師傅，一個人在選擇事業時，不可能面面俱到，顧此失彼在所難免。我如今像一只飛出籠的鳥，嘗到了自由自在的滋味，不想再飛回去了。”
　　尤艷琴說：“剛才在廖方家，當著那么多生人，一些話不好往出說。實話告訴你，紅光廠已倒閉了！”
　　“那好，師傅一家都到這來打工。憑師傅的能力，找個高薪工作如探囊取物。”
　　“紅光廠那幾百名下崗工人怎么辦？你都能給他們安排工作嗎？”
　　“我又不是老板，哪能安排那么多工人。”
　　“你不是正在和外商商談合資辦廠的事嗎？廠一辦起來你不也是那個廠的老板之一了嗎？”尤艷琴把申節亮的打算和盤托了出來。
　　“看來廖方給你透露了不少信息？其實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你讓我再想想吧！坐了幾天車，師傅一定累了，先沖個澡，好好休息休息。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電話號碼，有事打電話。”于鋼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服務臺說：“小姐，請把酒店和本房間的電話號碼告訴我。”
　　于鋼走到一樓大廳，見朱月彤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沖他笑，就走到跟前問：”你一直在跟蹤我？“
　　“說得好聽點是舍不得你。不想請我喝杯咖啡嗎？”
　　兩人找了個僻靜些的位置坐下，朱月彤關心地問：“你和師傅談合資的事了嗎？”
　　“麥爾登出資幾百萬美元是挺誘人的，但對國營廠的那班管理人員來說那不算什么。別看他們掙錢的本事不怎么樣，可化起錢來是很有魄力的。原來我還對他們有點想法，師傅來了一說，我連那點想法也沒了。”于鋼把剛才尤師傅講的紅光廠的現狀給朱月彤講了一遍。
　　“咳，這可真是個利好消息，原來我還害怕到了你們那個國營廠的地盤，再遇到個難纏的婆婆，日子不好過呢。現在好了，自起爐灶，我是婆。這個合資伙伴就選哪了！馬上告訴麥爾登和廖方，讓他們考慮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他們在這方面比咱們經得多，再說主要資金是他們的，主意自然要由他們定。阿鋼，我想過了，大的機遇一個人一生可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會抱憾終生．我可不想失去這次機會，我想你也一樣，干大事總得冒些風險！”
　　“正因為是這樣，我才慎之又愼。你想過沒有，人家的幾百萬投資只是九牛一毛，而咱們的投資可是傾其所有，人家賠得起，咱們賠不起啊！”
　　“現在風險就小得多了，合資企業，董事會管理體制，市場經濟的運營模式。干起來一定會得心應手的！”
　　“既然你沒意見，那就試試吧。”
　　“那邊的事你熟，你就先寫份考查通報，實話實說，再看看兩位大股東的意見，他們舉旗，咱們才能沖鋒！”

　　于鋼寫好后再沒讓朱月彤看，而是直接送到廖方手中。
　　廖方看過后說：“看來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紅光廠的破產重組對咱們雙方都是一次好的機會。國營廠的管理體制我不太熟悉，想不到竟那么錯綜復雜！真要是一下子接受那么多職工，要是他們一下子不適應新的管理方式，鬧起事來就麻煩了”廖方把材料掂了掂說，“不如先給尤師傅看看，看她是什么態度，待兩邊磋商得差不多了，再告訴麥爾登。和尤師傅商談的事最好交給朱月彤，有好多話你不好說。”
　　送走于鋼后，海珠擔心地說：“阿鋼的話不是沒道理，一百萬可是咱們全部資產的一半，得慎重啊！”
　　“這我已想過了，咱們只供應元器件，價格折算成投資，這樣免得在本地組裝電力驅動裝置引起麻煩。至于購置設備，租賃廠房，建立生產線則是他們兩家的事。由于是分批投入，咱們擔的風險最小，勢頭好了，就加大投資力度；勢頭不好，也能及時收縮。總之，三家相比，咱們所但的風險適中。而且有個于鋼在那里坐陣，完全可以放心。”
　　海珠想了想說：“我看為了更能遮人耳目，不如讓于鋼代替你出面，這樣連合資合同上也沒你的簽名豈不更好！”
　　“你就那么相信于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然，經濟問題還得按規矩辦，讓于鋼先寫一份一百萬的欠單留下。”

　　尤艷琴看著眼前的朱月彤，想到這么年輕的姑娘，竟是一個投資項目的全權代表，與何維茜比，她的確老練多了。看來自由打工生活很能磨練人！連于鋼這種毛頭小伙子，一出來就能當總經理。而且，把一個頻臨倒閉的工廠搞得生機勃勃的，而國營企業喊了多少年的領導班子年輕化，到現在仍是老者當權，看來國有企業的破產重組，真還是一招妙棋。她想先了解一下這個可能的徒弟媳婦，就避開正題問：“于鋼怎么沒來？”
　　“公司有事離不開，這事對他終究還不是正業，現在的聯系人主要是我。”
　　“看得出，你很能干！”
　　“所有下海的人都得拼命撲騰，浮不起來就得沉下去。不像國營單位，鐵飯碗鐵交椅！啥事都有人替你操心。”
　　“最起碼，我們那個廠已打爛了！”
　　只怕聚到一塊，又回到老路上去了！”
　　“你和于鋼合作得還愉快吧？”
　　“等和你們廠，啊，對了，紅光廠已不存在了，但可以說是和一個實體合資談判成功后，我們才有可能合作，現在還談不上。”
　　“于鋼有女朋友了嗎？”
　　“你是指談戀愛吧？可能有，也可能沒有。這的年輕人的觀念和內地的年輕人可能有一些不同。談得來就同居，過不到一塊就分開。”
　　“不領結婚證？”
　　“一是太麻煩，還得到原居住地辦手續；二是工作太忙，沒多少加深了解的時間，只好這樣啦！”
　　尤艷琴思想也算夠靈活開化的了，但通過這幾天的所見所聞，仍感到對這的一些事情難以接受。是自己的思想跟不上形勢，還是這的人都昏了頭？
　　“尤師傅沒什么事我先告辭了，如有什么事打電話通知我。”
　　尤艷琴看完談判資料，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洪化冶。她怕洪化冶辦事死板，就讓申節亮也來聽電話。
　　聽尤艷琴念完合資意向資料后，洪化冶著急地說：“一切由董事會決定，哪還要不要黨委的領導了？”
　　申節亮笑著說：“你呀，忘了那是什么企業了！”
　　洪化冶無奈地搖著頭說：“老了，腦子一下子還轉不過彎來，反正辦完這件事咱們就都該退休了，省點心吧。尤艷琴這事，電話里三言兩語與也說不清，不如讓他把資料先寄過來，咱們研究研究再回復。”

　　申節亮話還沒說完，尤艷琴就急了：“太慢了，這的旅館一天三百多，帶的錢都不夠付房費的。要想和這的觀念接軌，咱們的通信手段也得跟上。這的旅館都有傳真機，可咱們那么大個廠，連臺錄音電話都沒有，差距太大了。建新廠前得讓鐘秦和何維茜先把這些東西還有電腦網絡都搞起來，免得老外進廠考察時，連個國際長途都打不出去，說不定拍拍屁股就拜拜了。”
　　“你先把談判材料用特快專遞寄回來，其它以后再說。至于錢，馬上再給你電匯一萬過去，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洪化冶搶著說：“于鋼不是也在那嗎？讓你的徒弟也幫幫忙嘛！”
　　“尤艷琴笑著說：“要是于鋼知道你這么看重他，說不定都樂顛了。”
　　“你又拿我老頭子開涮！”
　　“只怕不等開涮就砸了鍋！老夫子，我警告你，不換換腦筋就別想和洋人打交道！我看你也應該離開那個山溝，到這來開開眼界！現在已不是愚公移山的年代了！”
　　洪化冶看看申節亮苦笑著說：“這個尤艷琴老看著我不順眼！”
　　“真要是和外國人合資辦廠，咱們的那些管理干部能不能勝任，還真得打個問號！”
　　“看來這回資本主義可就要把社會主義給并吞了！”
　　“過去咱們能把中國的資本主義改造成社會主義，如今也能把外國的資本主義變為社會主義，這就叫做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你呀，馬列主義沒學通！”

　　于鋼見盧天星和吉蓉在辦公室內正談得親熱，就走進去說：“阿蓉，最近公司內事少，我想請幾天假到珠海去玩，你看能行嗎？”
　　盧天星高興地說：“那得帶上女朋友才有趣，是不是也給楊秋楓幾天假？”
　　吉蓉說：“這一陣你也太辛苦了，出去散散心也好。放心玩，十天八天都行。公司的事我和阿星幫你照料著。姑娘嗎，楊秋楓不是最好人選，怕是另有鐘情吧？”
　　想到此行要嚴守秘密，從吉蓉的神情上已看到有幾分猜疑。她準是想到朱月彤，繼而會不會想到麥爾登？如果知道廖方拉走了麥爾登，吉縣長怕不會輕饒了他。見吉蓉還等著回話，于鋼神情坦然地說：“我這個人獨來獨往慣了，尤其是出去玩，最怕有個累贅。”
　　盧天星逗笑地說：“珠海那邊的靚妹是很有魅力的！”
　　于鋼搖搖頭走了。
　　吉蓉擔心地說：“我看阿鋼這陣外出比較頻繁，該不是想跳槽吧？”
　　盧天星輕松地說：“打工仔就像潮水一樣涌上涌下，是很難控制的。我擔心的是，別因了我而使公司失去一個棟梁之材。”
　　見盧天星有妒意，吉蓉轉口說：“管他呢，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行再聘嘛！”

　　于鋼和朱月彤進賓館到了尤師傅的房間后，于鋼把手中的提包遞到尤艷琴手中說：“我給師父買了套衣服，不知合意不？”
　　“本想這次出來用不了幾天就會回去，想不到拖了這么久。衣服帶的少，正想去買幾件，你竟替我想到了，看來有時你也不粗心！”
　　“師傅夸錯人了，是阿彤想到的。”
　　尤艷琴想到一千元玩一次卡拉ＯＫ而已的話，忙從包中取出衣服。衣料雖認不準，色彩卻不十分艷麗，款式也挺適合自己的年齡和身份，這才松口氣問：“這衣服很貴吧？”
　　朱月彤剛要開口，于鋼搶著說：“頭回給師傅買衣服，當然要上點檔次啦。小意思，一萬元！”
　　尤艷琴頭發根子一炸，著急地說：“這么貴的衣服，哪是咱們這個階層的人穿的，還是退回去吧。”
　　于鋼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盒，揭開蓋遞到師傅面前說：“這買東西時興買一送一，還搭了個小玩意！”
　　尤艷琴見是一枚戒指，笑著說：“你還是那么調皮！我說哪有那么貴的衣服。這戒指很貴重的，留著給未婚妻戴吧。”
　　“那可是有講究的，得戴紅寶石的。這種藍寶石的戒指，中年人戴最合適，師傅就戴上吧。我和麥爾登有一個約會，談關于合資辦廠的事，我想也帶師傅同去認識一下麥爾登，以后再打交道也方便些，和外國人約會，他們很注重這些，免得讓人家小瞧了咱們。”
　　尤艷琴看了眼朱月彤，見她急忙把左手藏到身后，但已看清帶的是一枚紅寶石戒指，就會意地一笑說：“你出來時間不太長，不會掙多少錢的，還是存點錢以后辦事用吧。衣服我要了，這枚戒指多少錢？”
　　“師傅，你一直待我很好，又教了我那么多知識和技術，我這才能出來謀到這么個好差事。說來慚愧，我不但沒報答過你，還給你惹了不少麻煩，這就算我孝敬你的還不行嗎！以后我還有許多事要請你幫忙，你就收下吧。房我已給你退了，你現在就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就出發。”
　　“為什么退房子，離得遠嗎？”
　　“這我可不知道，一會廖方開車來接咱們。”于鋼看了眼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下樓吧。”說著提起師傅的手提箱，向門外走去。

tanghb712226 · 發表于 2012-7-24 09:34:44

“師傅，你一直待我很好，又教了我那么多知識和技術，我這才能出來謀到這么個好差事。說來慚愧，我不但沒報答過你，還給你惹了不少麻煩，這就算我孝敬你的還不行嗎！“

有情有意！！！

一戰到底 · 發表于 2012-7-24 14:59:49

天天手機關注中。。。。。。

六角車 · 發表于 2012-7-25 07:40:12

本帖最后由六角車于 2012-7-25 07:42 編輯

49
　　汽車在平坦筆直的柏油路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路兩邊已很少能見到農田，一片片華麗的小樓，錯落有致的沿路旁向遠方延伸著，一看就是沒有統一規劃的農民自建住宅。不時的有一片現代化的廠房出現在眼前，這時廖方就會熱情地向尤師傅介紹，那是什么廠，都生產些什么產品，有多大規模，老板以前是干什么的，又是怎么起的家。令尤艷琴奇怪的是，這些工廠規模都不大，一提到產值卻是少者幾千萬多者上億，都是怎么干出來的？該不是廖方在吹牛吧。要不就是在向我暗示，下一步要辦的廠，也得達到這些廠的水平。就這一點他也未免小看內地人了。真要有訂單，誰勝過誰還真難說呢。
　　于鋼湊到師傅耳旁低聲問：“師傅想啥呢？”
　　尤艷琴指著路邊的一個工廠說：“聽到廖方說什么了嗎？他在介紹將來咱們合資廠的大模樣。”
　　廖方贊嘆地說：“尤師傅，看來咱們今后的合作一定很順利！”
　　于鋼看看師傅，又看看廖方，見兩人好似都在想什么；再看朱月彤，見她只是微笑著不說話。心中想道，“看來車上都是聰明人，就我一個糊涂蛋！”
　　已是中午，前面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帶咸味的海風吹到車中，使人感到饑渴。車在一座哥特式建筑的小樓前停住，兩個男侍者走過來一左一右拉開車門，用手護住門上框，攙四人下車，過來一個女門迎剛要說什么，麥爾登突然從門內伸著雙臂迎了出來，口中還大聲地喊著：“噢，廖先生，快給我介紹一下，你為我帶來了多么尊貴的客人！”
　　廖方不愿在外面多停留，立即向前迎住麥爾登說：“麥爾登先生，這外面的海風太大，兩位女士怕受不了，咱們還是到廳內坐下再介紹吧。”
　　這是一座兩層別墅式的酒店，底層是餐廳，二樓是客房。餐廳不大卻很豪華，桌椅幾凳，杯盤碗盞，連墻上的壁畫都是西洋式的，男女服務員，西裝領帶，彬彬有禮。尤艷琴心中暗嘆，這老外比中國人還會講擺場！不過是一般的商業接觸就弄得如此場面，到正式簽約，還不知道擺多大的譜呢？”
　　于鋼已看出了師傅的心思，就悄聲說：“外國人很講究第一印象，尤其有女士的時候，更是如此，真要到簽正式合約的時候，連一杯熱茶都沒有了。”
　　待尤艷琴坐好后，朱月彤向麥爾登介紹說：“這位是合作方代表，尤艷琴女士。這位是美商麥爾登先生。”
　　尤艷琴忙伸手向前說道：“很高興認識麥爾登先生。”
　　令尤艷琴不解的是，雙方在飯桌上，談的多是一些國內外的一些風土人情，趣聞軼事，一點都不提合資辦廠的事。剛開始　　尤艷琴還想要問，見于剛對他搖搖頭，就不再想那么多了。來了這一陣子，為了省錢，都是到街上那些小吃攤上湊合著吃，肚中早已是饞水滴滴，見到那一桌子在山溝里難見的海鮮，別說吃，看一眼都解饞，也就放開肚子吃開了。
　　幾個人說著吃著，漸漸的就少見動筷子，連話也少了。廖方和朱月彤低聲耳語了幾句，朱月彤又和麥爾登低聲說了幾句，向廖方點點頭。
　　廖方對尤艷琴說：“尤師傅一路上也累了，先回房休息一會，然后我讓然服務員喊你到會議室共同商討合資辦企業的事。”
　　于鋼把尤師傅送進房間說：“師傅先休息一會，下午還不知得多長時間呢。”
　　“你先別忙走，下午要和那個老外談些什么，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你得幫我先謀劃謀劃，別因為我的失誤壞了大事！”
　　于鋼大咧咧地說：“師傅，說實在的，要是和紅光廠合作，我還真有點不放心。你不要老以為我會為何維茜的那件事耿耿于懷。那事我早就想開了，其實何維茜鐘秦都沒錯，是我太自私了。現在想起來真不好意思。不說這事了，不是我對紅光廠的人有什么偏見，我是不放心那種管理體制。一開始麥爾登和廖方都沒想到，內地國有企業的管理體制會是那么個樣子，后來都有些猶豫。致于廖方給你去信聯系，他自有他的想法。紅光廠已沒了，這些都不用顧慮了。你知道一聽到紅光廠破產倒閉，要在靠近大城市的經濟開發區辦個新廠的信息后，麥爾登是什么態度嗎。他立即飛到這里，要親自聽你介紹情況，如果還滿意的話，可能還要去人實地考察。”
　　“這有長途電話嗎？我得問一下申書記在開發區那邊的進展情況，一是先給他通個氣，預先有所準備；再是一會老外問起來好給人家一個肯定的答復，”
　　“長途電話在服務臺，我帶你去。”
　　兩人剛打完電話，朱月彤就來通知說開會了。

　　“聽完尤艷琴的介紹，麥爾登又對一些細節問題仔細問了一遍，就和廖方走進內室，商量了一會，走出來坐下后廖方說：“我和麥爾登先生聽了尤師傅的介紹，對現在的投資伙伴和投資環境基本滿意。可以初步確定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廖方拍了一下手，一個女服務員端著一個放著五個斟有紅葡萄酒的酒杯托盤，依次走到人們面前，看大家都已端杯肅立，廖方舉杯說：“為咱們今后的合作愉快干杯！”
　　看大家都又坐好后，廖方接著說：“咱們該進行下一步了，考慮那邊準備工作已經開始，公司的投資規模；各方應注入的資金數量，公司的注冊命名；體制的設定，都得等各投資方現場考察過后才能確定。本來我和麥爾登先生是應該去的，但麥爾登先生正在談一單生意，今天都是擠出的時間，馬上還得趕回去；我這邊也離不開，就委托于鋼先生，朱月彤小姐兩人代表兩個投資方去實地考察，我已通知人去買機票了，你們三人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吧。”
　　　　　　　　
　　到機場迎接的是申節亮，按尤艷琴的要求，他特意租了一輛進口轎車，并在經濟開發區附近的一座有點擋次的酒店預訂了兩個房間，他把于鋼和朱月彤送進酒店安頓住好后說：“你們二位路途勞頓，辛苦了，先住下休息一天，工作的事明天再談好吧。”
　　安頓好兩人，申節亮和尤艷琴乘車返回紅光廠。尤艷琴進屋還沒坐穩，一大群人就擁進門。尤艷琴熱情的招呼著，見人們都用期望的眼睛看著她。她知道大家想聽到啥，就說；“合資的事大有希望，大家就等好消息吧！”說著從包中取出一包新鮮荔枝，一個個的往人們手里塞。”
　　小寶風風火火地跑進門說“媽，申書記讓人們給圍了，大家急著要聽和老外合資的事。申書記沒辦法，要先召開全體職工大會，讓你把具體進展情況向大家先介紹一下，大家這陣都有點六神無主了！”
　　開完會回到家天已黑了，一家四口圍著飯桌前議論著以后的出路，杜主任眼含熱淚，低聲說：“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無業游民了，這今后可怎么活啊？”
　　尤艷琴安慰說：“于鋼是總經理，新廠用人之際，只怕還有更大的官等著你干呢。高興還來不及，你還到愁開了。云霞收拾，我累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陪著于鋼考察新廠區呢！”

　　尤艷琴去廣東，申節亮按分工跑到開發區的管理處，聯系辦廠的一些具體要求和條件。當聽說要辦的是中外合資企業，產品還是以出口為主時，立即給他特派了一個顧問，幫他辦一應的手續。并告訴他對破產重新創業的三線小軍工企業，開發區銀行還可給以一定的貸款扶持。開發區已建了一批基礎設施，廠房，寫字樓，宿舍，配套齊全。只要資金到位立即就可以開始運營。
　　申節亮想不到這外部世界已變化得如此之大，真有點山中方數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心中有了底，當尤艷琴電話告訴他那邊要來人實地考察時，他只說了一句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聽了申節亮的介紹，于鋼和朱月彤都很滿意，談到廠區的規劃時，申節亮說：“開發區內還有不少廠房沒租出去，供選擇的余地很大，由于不知道辦公樓，廠房都需要多大面積，就沒敢訂。聽說于鋼在廣東干的就是這個產品，自然知道需用的廠房，庫房，辦公樓……”
　　“是寫字樓，別讓朱小姐聽誤會了！”尤艷琴更正著說。
　　“我看咱們還是一步步的來，就先從選廠房開始，于鋼說一下具體面積。聽說咱們是中外合投資企業，投資額也比較大，產品又有穩定的外銷訂單。開發區領導就很重視，專門為咱們派了個顧問，這個顧問人稱肖助理，是開發區總管的助理，聽說是總管的親戚，權力很大。有他幫忙，什么事都好辦。”
　　于鋼說：“廖方專門叮囑過我，廠區外觀一定要漂亮，外國投資商很注重這個。”
　　申節亮看著朱月彤說：“有朱小姐把關，總不會出問題吧？”
　　“其實，在廖董事長送我們的路上，就已把他的選廠房標準說給我們三個人了，咱們還是共同物色吧。”

　　看完廠房回來，申節亮說：“現在可以討論下一件事了，投資規模，也就是各股東的投資數額，這將決定著公司的生產規模。”
　　朱月彤看著于鋼說：“于鋼也是大股東之一，還是先聽聽他的吧。”
　　申節亮把于鋼從頭看到腳，懷疑地問：“大股東，你有多少錢？”
　　“一百來萬吧。”
　　申節亮驚得跳起來問：“你從哪弄那么多錢？”
　　于鋼淡淡一笑說：“申書記，這不屬商談內容。”
　　尤艷琴拉拉申節亮，申節亮這才醒悟過來，慢慢坐下說：“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已不是普通工人，而是企業家了！”

一戰到底 · 發表于 2012-7-25 07:5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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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線小軍工——長篇小說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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