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9-12 08: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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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副廠長計拙智窮,廠長親臨指揮第一線,原想兩個月就可報捷歸位的李如章,沒想到第三個月竟被困在車間里。廠長下令,李副廠長從今以后暫不考慮全廠的工作,只要能把機加車間的生產搞好就行了。
- H; X( c! q$ w 李如章站在這原來曾屬于他的車間辦公室里,一腔怨氣,滿面怒容。他感到壓抑,感到不平,他向車間所有干部說;“我可能被撤職,可能還要連累一些人。但大家也不要太擔心,到時我會采取一定的保護措施的?!彼戳搜坌笨吭陂L椅上瞇著眼打盹的劉長坤,眼中閃出一絲復雜的表情。 k. o7 @. p! Y8 G0 R$ G+ B+ x8 ~5 F
“從今天起,全體人員取消星期天,每天都要加班?,F在是特殊時期,不許提八小時工作制!干部,包括班組長,每天晚八點半準時來這開碰頭會?!?font class="jammer"># F; ?2 ]3 D* e" a3 X3 j6 u* x
晚六點,半條生產線已空無一人。馬處長氣急敗壞地向李如章報告這一情況。李如章心中十分惱火。他知道是誰放走了人,也知道為什么。他畢竟在這個車間干了十多年。但他更明白眼下的處境,他感到自己的這個師弟太不識時務了,看來得給他敲敲警鐘了。他陰沉著臉走到正在自動機上忙碌的劉長坤面前問:“半個車間為什么沒人了?”, i5 ^6 E+ x6 h. w& Q
下班后劉長坤就開始逐道工序的檢查進展情況。工人是服從命令的,凡沒通知下班的仍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有活的干活,沒活的閉目養神。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劉長坤心中比任何人都著急。一個六天會戰,幾乎從他手中奪去了半個月的時間。要想奪回這半個月時間,生產工人將要付出多少血汗?,F在工作量已經夠大的了,一旦自動機難關被攻克,轉入滿負荷生產,下道工人將面臨著拼命的局面,而所需的一百多名熟練工人到現在還沒著落。對已極度疲勞的工人,他只得違背李如章的命令,采取靈活政策,以使人們積蓄一些體力,準備最后的拼搏。他懂得,不論是工廠還是戰場,有生力量永遠是取勝的可靠保障。同時他也了解現在李如章所面臨的處境,為了國家,也為了全廠工人的利益,他是真心想幫一把這位師兄,他不慌不忙地說:“讓他們下班了。”+ n+ f$ H% }' |
“你?你對我的話怎么總是視同兒戲?”劉長坤見馬處長和其他干部走過來,故意放高嗓門吼道:“我也知道下道已沒活可干了,但自動機都已二十四小時連軸轉的干,下道一走,勢必情緒會受到影響。再說生產形勢已不樂觀,不管落個什么結果,咱們總得造成一種曾拼過命的聲勢給上級領導看……” k" C4 `* d/ ]2 ?' r
對李如章的話劉長坤自然聽不出味來,他反而從另一方面理解了,認為李如章折騰了兩個多月原來竟是這種打算。作為一級領導,在關鍵時刻竟沒有必勝的信心!難怪他對生產一開始就缺乏通盤的考慮。想到那大部分變成了廢品的一萬多件產品,劉長坤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正要和李如章理論理論,一名自動機工找來說:“機床怎么也調不好,你快過去給看看?!彼⒓磥G開李如章,扭頭向自動機奔去。& c! }5 K& N7 _
凌晨四點幫工人調好機床,劉長坤又累又睏。昨夜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今天又熬了大半夜,他感到體力難支?;氐郊抑?,他一頭倒在床上,腦子里想著天亮八點還要進廠開會。這天是星期天,他和愛人都睡過了點。, @7 Y) G; e! o d; e0 M
李如章掃視了一眼會場,沒見到劉長坤的影子。他用和藹的口氣對副工長楊馳問:“小楊,劉工長提出的幾個關鍵問題解決得怎么樣了?”1 H1 c, {% |' I$ r; Y+ f1 y
楊馳眨眨眼,想了想說:“不是都上報服務隊了嗎?”. f |/ ~. N! ?( [
“那些問題真是影響生產的關鍵碼?”/ l7 Y; U1 n$ H; K: r- k" H
楊馳聽出口氣不對,變得謹慎了,他低聲說:“這我就不清楚了。”' y0 E) Q; X, A4 t5 n* U% u
李如章聽楊馳說出這么句沒勁的話來,心中有點火了,他聲音低沉地問:“你都知道些什么?”
3 e1 r# N! b" n6 L5 ~" t 楊馳原是進廠沒幾年的大學生,到車間當副工長是為了培養儲備人才,他根本就沒在生產線上干過活,到現在對生產線還沒弄懂,更別說回答問題了。% t( Z# k1 u1 u/ n, U- }% n
李如章突然高聲說:“做為一名副工長,對領導的生產線竟一竅不通,要你何用?如果實在不能勝任,可以提出辭職!”
2 x6 r8 g! v& i( f# g2 x楊馳臉漲得通紅,他愣了一會后輕聲嘟囔著說:“真不冷靜,沒一絲大將的風度!”, J7 S, Y& E8 H6 [$ T
李如章更火了,他喝問道:“你說什么?如果你認為在我手下干活不能發揮你的才能的話,可以悉聽尊便!”3 f, P/ n8 _: ?3 a. ]$ b, s& t* \$ U
楊馳見李如章火氣正盛,不再與他認真,扭過頭不再說話。沉默是金,西方這句格言自有一定道理。; K* u1 _6 `& Q/ ^: v
廠領導再一次通知晚上無限時的加班。這已是第四個疲勞的夜晚,劉長坤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悄悄通知各班長,讓那些體弱有病和家住得較遠的女工悄悄下班回家。夜兩點,他回到工段辦公室,和楊馳探討著產品的進展情況,工廠的前途以及國家主管外貿的領導們此時的心情,他深有感觸地說:"本來現在已差不多可以大批量生產了,可廠領導不知咋想的,今天突擊三千,明天力保五千的,使人不能集中精力對那些制約生產的地方進行徹底的改進。這局面真讓人又急又恨,又無可奈何!”9 w/ q! A, r x6 M
楊馳說:“馬處長這個人不錯,跑前跑后,有些問題也解決得差不多了??衫罡睆S長老在關鍵的時候帶來新的指示,不知怎的,本來快理順的生產線又變得亂糟糟的。我真懷疑他的腦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
4 M. Z) h3 {* B% a3 w 工段辦公室和車間辦公室斜對門窗,兩人正說著,車間辦公室門開了,李如章和馬處長走出來。李如章用不悅的眼光向坐在窗前的楊馳盯了一眼。2 D* B* t, Q3 r e, u
楊馳吐了下舌頭說:“乖乖,真想不到隔墻有耳!”
0 R+ O/ m9 i8 l( Z 劉長坤不介意地說:“這也不全關他的事,他聽到正好可以把這意見帶到廠務會上去,讓其他廠領導也聽一聽,對今后的工作有益無害!”
. X/ a( i% Y/ i' g, z “他們又查看生產情況去了,咱們官小職微,還是小心點為妙!你再歇一會,我去車間看看?!?br />
8 A5 @$ |+ C1 j: T 室內只剩下劉長坤一人,晚飯供給他的兩個燒餅只吃了一個,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他從口袋里摸出吃剩的半個燒餅,摳掉上面粘的碎鐵屑,咬了一口,嚼了幾下,一伸脖,吃力地咽了下去。他拿起熱水瓶輕輕搖了幾下,空的。就拔去瓶塞,來了個底朝天,幾滴水滴滴進干澀的喉嚨。他巴砸了幾下嘴,又咬了一口餅。正吃得津津有味,外面傳來馬處長急切的說話聲。9 _6 F* t2 F9 r1 q
“讓他們等一會,偏不等。剛一走,返修活就下來了,要不及時修復,今天的進度又完了!”劉長坤從椅子上跳起來,吐掉口里的餅,邊向外跑邊問:“人走了有多長時間?我去把他們追回來!”0 t: J# g. X- e: v8 @1 X/ A
馬處長站在劉長坤面前說:“揚馳已攆去了,。劉工長,你可快想辦法,老這樣下去是會誤事的!”0 C3 p1 F X: U0 @) W
楊馳和追回來的工人走進車間,人們一邊嘟囔著一邊走上各自的崗位。一名班長悄聲對劉長坤說:“工長,老這樣加班到后半夜,鐵打的人也吃不消??!”
) X3 L2 [ H" C' r8 t' f s “你們先把這些活突擊完,我到檢驗那去看看,如果差不多,請示過李副廠長就通知你們下班。”- }6 @8 F* }" {8 y; X
李如章聽了劉長坤的話后,手一揮,果斷地說:“不行,干活質量不高,全憑修活出合格品,讓人等著配合檢驗修活!”) I, T5 a8 b: b3 Y4 @: H4 [; E/ Q
劉長坤轉身往回走,離人群還有二十來米遠,他看到馬處長正在幫著往生產線上擺活。長期的勞累,她的身體已極度虛弱,只是作為一名領導,她在用毅力使自己強撐著。從那蹣跚的步伐和汗水洇洇的蠟黃的臉上看出,她已很難再堅持下去了。劉長坤急向她走去,在離她只有幾步遠時,馬處長身體搖晃了一下,撲地而倒。劉長坤驚喊了一聲,飛步奔跑過去想扶住她,但慢了一步,馬處長已倒在油污的地面上。她手臂直伸,似乎還想搬起面前的產品。# z, J0 U# ^9 d/ N+ i: g/ @5 A
劉長坤向奔過來的人們喊:“快去辦公室打電話叫救護車!”他雙手抱起昏迷的馬處長,將她平放在條椅上。他想活動一下她的胳膊,但胳膊竟僵硬的好似木棍。他忙用指甲掐住人中,稍傾,馬部長胸部急劇起伏了幾下,眼中淚珠滾滾,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哀號。劉長坤想掏出她的手絹為她擦淚,隨手絹帶出了一張病假條。劉長坤眼一熱,滾出兩串淚珠。 K" C& m0 v* b: P
李如章也聞訊趕來,看了眼仍神志不清的馬處長,向從車間辦公室奔跑回來的工人問:“救護車來了嗎?”
" U) [9 D* O) V2 m" m; I “廠醫院的電話咋也打不通!”& B( U5 z! b6 a) d) c
劉長坤跳起來跑進車間辦公室,抓起電話撥號,電話到是通了,可醫院值班人員大概耳朵不靈,電話中亂打岔。劉長坤氣得又吼又跳也無濟于事,靈機一動,撥通了廠消防隊的電話,發出了請求救援的信息。
( ~1 x5 Y! n; ^ 消防車閃著紅燈駛進車間,劉長坤將馬處長抱進駕駛室,放到后排的座上送進醫院。醫生診斷后說:“沒什么大問題,主要是疲勞過度,又過分饑餓,以至引起休克,休息幾天就好了?!?font class="jammer">2 S( W- K# M7 ?9 K9 v
注射過葡萄糖后,馬處長平靜地睡著了。劉長坤和李如章靜靜地守候在一邊。時間不長,馬處長吃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周圍,突然吃驚地坐起來問:“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啦?”
/ z& f- o, {2 q& W8 K9 [4 | 劉長坤低聲說:“馬處長,剛才你累昏倒了,現在感到怎么樣?”
8 K: J7 }3 A7 F; i- q2 t3 b1 o3 Z, X 馬處長長嘆了口氣,眼角又沁出淚水。# q. ?) [- C* z' u/ a
李如章見馬處長無大礙,長出了口氣說:“車間不能沒人指揮,讓劉工長陪你,我得回車間了?!?font class="jammer">7 ^; e2 k2 B+ v! J4 V3 R- {
見劉長坤低著頭凝目沉思,馬處長輕聲說:“劉工長,你坐近點,我有話跟你說?!笨粗鴦㈤L坤把椅子搬到病床邊坐好,就說,“劉工長,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了解,我知道你是有辦法解決當前的困難的?!?font class="jammer">; Q$ b0 a! n7 Q- u0 d0 D9 l0 y
“馬處長,恕我直言,如果不是個別廠領導亂發指示,如今怕已有十萬產品裝船外運了??桑?!讓我怎么說呢?”, {; Z4 \3 M( A/ _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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