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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1 _! @3 S! a: W我是高危人群？就這樣被請出了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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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是灰蒙蒙的天，雨水洶涌。深圳一行，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叵肽翘欤媸且粋€不小的噩夢。2011年6月12日。我從東莞厚街去了深圳福永區(qū)的塘尾村。東莞辭了工，到深圳自然是找工作的。我背著
# m8 @) J, L2 I' F$ P/ R m# h$ w一個黑色的包，里面放了兩套換洗的夏季衣服，簡單的生活用品等等。輕裝簡發(fā)。經(jīng)過三個小時的
0 ]' Q8 [+ [' E9 m; j' k7 L% q奔波和磕磕碰碰，我到了目的地。塘尾村有我的老鄉(xiāng)，可是我并不打算去找他。我獨來獨往，一個人習(xí)慣了。時間是下午四點。我午飯還沒吃，肚子餓得生疼。于是盡快去找了一家木桶飯飯店點了一個胡蘿卜炒肉。
; G" s) [# H# w/ k4 y9 L; `0 j" v' h店老板在這個時候，似乎還沒睡醒似的，言行慢騰騰的。旁邊還坐了幾個女子，有的在吃，有的還在等。
0 Y- X4 I$ y( d# ]輪到我時，已經(jīng)是大半個小時后。而且飯好像是隔夜的，冷硬如鐵。我后悔得真不該來這消費。硬著頭
3 P9 r$ X+ e7 K* K6 s9 `5 C. q. {皮吃了。因為我不是一個浪費糧食的人。接下來就是找一個住的地方，房美價廉就好。因為是星期天，房子也跟著水漲船高，平日二十塊一晚的臨時房，今天三十。而且緊俏的很。其中緣由，不言而喻。如此貨比三家，我走在大街小巷。當(dāng)我心有所思的時候，突然從后面追來一輛摩托車橫在我的面前，我抬
8 o* `0 o$ C2 A4 d頭去看，摩托車上的倆人穿著制服，啊，是治安員！接著我后面又停了一輛摩托車，一樣的制服。前后夾 3 d4 F' J- ^% y5 g( L% E
擊。我感覺苗頭不對。還沒細(xì)想，一個瘦高個子從車上下來，高聲叫：“把包打開來！”我說：“干嘛？ , l3 Q# n. N8 Q/ h* h+ i7 `8 ?
”“我們查一下!”另一個微胖的家伙表情森嚴(yán)，語氣傲然。我極不情愿的拉開拉鏈說：“我又沒犯法，青天白日的不要看到帶包的就……”“啰嗦什么，叫你打開就打開！”瘦高個子眼神凌厲地瞪著我。我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恨恨道：“拽什么拽，一個狗腿子還那么囂張?！边@時后面一個戴墨鏡的制服也圍上來說：“小子，最后老實點配合一下。不然……不然你懂的?！笨?，我心想著，還我懂的。瘦高個子看我慢騰騰的動作，不耐煩的一把搶過包，放在地上把所有拉鏈拉開就進行一陣倒騰。他摸出一
; n3 e: ?$ b9 @$ t( {. r* G- c. }個舊手機，問我：“這是什么？”我說：“手機??！”“你口袋里的……”“都是我的。”“兩部手機？”“有什么奇怪的嗎？”我淡淡地說。突然我心里騰升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仿佛煙霧一般繚繞在我的周身。 9 b( b k- g3 Z1 m( @
我包里可不止這一部，還有一部啊，再加上我口袋里的……完了，沒準(zhǔn)要往我頭上扣上什么罪名?！鞍涯闵矸葑C拿出來看一下?！蔽野焉矸葑C拿出來給墨鏡。墨鏡看了兩眼說：“來這邊干嘛？”“來找工作的。下午剛剛到，這不，就被你們……”我還沒說完，那瘦高個子就大驚叫道：“媽的，這里還有一部手機。”我的心弦一下子繃緊，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面對現(xiàn)代這種潑皮無賴的衙役實在是有理說不清。果然 / q: X* ]# m5 B$ c: t+ D8 o( n8 j5 C
如此，不由我分說，其余的人慨然一番后，高個子道：“先押回去再說。”我覺得逃已經(jīng)毫無希望，爭辯也無濟于事，還是乖乖的跟他們走吧。上了高個子的摩托車，目送的是周圍 ' \/ g: W( k! S7 m1 j7 D% S* \
各路人馬的各種眼神。有驚訝的，有不解的，有釋然的，有鄙視的，有高興的，有不安的……一路飛馳，然后到了治安聯(lián)防中心隊。“下車?！蔽蚁聛恚驹谠卮敉??！斑M去吧。”跟著進了一個門衛(wèi)室，我看見里面還有一個人，除了穿制服的幾個治安員外。那個人顯得猥瑣，可是面相
( L3 B {3 a v% m很老實，大概四十歲的樣子。我的包又被一個光頭翻了一陣，他拿著我的三部手機說：“你真是了不起啊
8 d9 W( I2 ]4 @% s, Y J！”我無語不理他。轉(zhuǎn)身看見瘦高個子拿著我的身份證在一個本子上登記著什么。“來，跟我來?！笔莞邆€子拿著手機和身份證把我領(lǐng)到一個辦公室，然后讓我侯著。過了一會兒才讓我進 % F1 f7 w* X8 }; H5 w
去。我進去看到一個挺帥挺壯的男子坐在辦公椅上，他看了我一眼，問道：“怎么了？”我說：“剛剛來到這邊，就被你們帶到這里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聽說大運會清理什么高危人群，我
, F& {' a$ |+ H) l/ d. |$ g9 t沒想到會搞得這么厲害。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笔莞邆€子忙說：“你來這邊找工作當(dāng)然可以，可是你要搞什么事的話，你最好醒目點?！蔽艺f：“剛才車票都給你們看了。我說了我是來這邊找工作的?！薄澳悄阍诮稚匣问裁矗俊薄罢易〉牡胤桨?。”“那個……”辦公男子說：“你包里有些什么，好像有幾臺手機吧?！蔽艺f：“是的，兩部是我的，一部是撿的?！蹦凶诱f：“撿的？我怎么沒得撿?！薄澳銈儾幌嘈盼乙矝]辦法?？傊菗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薄拔抑懒耍阍谕饷婧钪?。”“站到外面去。這個身份證你拿著?！笔莞邆€子搡我一下，然后自己出去了。我就站在外面。剛才那個猥瑣男子也被帶進來了。跟我站在一起。那個光頭對他說道：“你沒有發(fā)票，你
2 H3 V* o% }) K的電動車就留在這里過夜了?！薄坝惺怯校贿^家里有點遠，我老婆正在路上送過來了?！薄澳蔷偷戎伞Ｄ愕蔫€匙拿來?！薄耙业蔫€匙干嘛？”“啰嗦什么，拿來就是。”猥瑣男子一副苦惱的樣子，磨磨蹭蹭給了光頭。光頭一聲冷哼，小聲斥道：“叫你剛才想跑?！币恢焙盍税雮€小時，他們無憂無慮的喝著茶，我問了幾次，都說：“再等會吧，馬上就好了。”誰知道，等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穿休閑衣的家伙，他開著一輛押送警車停在走廊邊。光頭讓我拿上行李說： $ e& U, N2 ]+ y* B& U" e
“上車吧?！蔽覇枺骸叭ツ?？”“火葬場。”“??？！”“帶你去火葬場?！惫忸^黑著臉補充道。我縮進后面的車廂，他嘭的一聲關(guān)上后門。哎，這是什么世道?。∥乙粋€大好人居然也會坐上這種車！他日拿
' }- p! O9 J- o* x# O出去說事也不知是光榮還是恥辱。心情忐忑不已，當(dāng)然真的不會去火葬場。知道他是唬人的，具體去哪里我想是去蹲牢房吧。五六分鐘后，
" j+ M9 Z% a. l. d1 }, ~我被移交到了派出所。進了一個電子遙控門，隨著一聲巨大的關(guān)門聲，我知道我此行是“兇多吉少”了。里面有三個穿制服的警員，中年人。通道里堆滿了行李箱和背包。通道的盡頭放了一個桌子，在通道的中
+ H7 V! e6 g* P K9 l間又開了一個通道，兩邊就是大大小小的牢房，鐵門和鐵窗森嚴(yán)無比。鐵門內(nèi)外還有好幾個青少年，都很
& Z4 e* |! |+ W平靜地看著我。迎面是一股股尿騷味襲來。我把背包放下，然后站在一旁聽候著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警員聞 . h) V3 \, s& Z6 z8 z
訊。他臉上滿是發(fā)福的贅肉，想來這獄警還真是活得快活?！澳阏f你來找工作的，可我怎么看你像是來搞 / |/ N' Q- h6 K& L8 q/ E J
事的。”我說：“我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我不是來搞事的，可是你們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我是來搞事的，如今這樣被你們帶
3 E; k% c, P$ `: B$ B2 H到這里來問話，我還有什么好說的。我只能強調(diào)我只是來這邊找工作的。我早兩天辭工的，你們可以打電 ( }( J! ], _/ q9 n: \
話去問我以前工作的地方。”“這個不必要。我告訴你，在我面前不要太屌，不然有你好受的。”贅肉橫下臉來說話，怒目而視。我被他看得心里一陣緊張，我還是客氣一點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我已經(jīng)夠客氣了，怎么著？還要我 7 D8 v4 h' m$ K
低三下四點頭哈腰拍他馬屁不成？“大哥，我說的句句屬實?！薄澳悄愕倪@幾部手機怎么解釋？”“真的是我的。兩部是我的，一部撿的。撿的不能算犯法吧?！薄跋忍顐€表吧。那邊?！蔽翼樦种傅姆较蛞豢?，有很厚的本本放在一個柜子里頭。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是一個什么登記表。我 5 q8 M! a4 {. s+ O, s, K
拿起筆寫了下，然后給他看。他暼了一眼說：“去里面站著吧?！蔽易叩侥氰F門外和一群同齡人站著。我斜靠在墻角注視著這一批人。還有幾個人是坐著的。有的坐在地上
8 K5 l* P/ i, g x' g& b2 n就著自己的拖鞋。有的坐在幾張破木椅上。他們的表情大都靜默黯然無辜。其中也有笑意盎然的。大概是
* j6 ~# n4 f! o- U2 Z1 H: y" Z3 v常客吧。房子的中間有一個大塑料水桶，喝空了半桶水。桶的旁邊放置著幾個歪斜變形的一次性杯子。我 * g/ f+ [; _" O9 ^
看見這水，才覺得自己口渴難耐。可是也不敢去喝這水。我安靜下來，靜靜得看著四面高墻。上面滿是文字，紅的藍的黑的還有指甲劃的，非常豐富。xxx到此一游。廣西南寧黑仔/貴州銅仁剛仔/河南周口健仔/……到此一游。操你媽。我現(xiàn)在是古惑仔，被你們逼的?？傆幸惶煳視韴蟪鸬?。這是什么世道啊，壞人不抓……昨晚細(xì)雨蒙蒙，我和朋友在士多店門口下象棋，突然來了幾個人把我們抓了進來，他們不管不問，就這樣
' ]9 g$ ?6 m: U& V+ k8 a6 R肚子餓了一晚。我要殺你全家。見血封喉。詛咒你全家不得好死。四面高墻人心惶惶你們不仁莫怪我無情待他日功成名就定掃除爾等烏合之眾肚子疼啊……鳥人！除了這些文字還有動感十足的漫畫?？鋸埖哪X袋，細(xì)小如針的四肢。搞笑詼諧。全是鄙夷諷刺那些警員的
) S0 Y1 w$ ~5 r) \/ L# e' C) r1 V。有的手上拿著一坨熱氣騰騰的大便。有的仰天長嘆被雷劈了。有的彎腰如豬般拱地。始發(fā)覺，被關(guān)進來的人不是才子就是畫家。看了這些，我的心里安慰了一些，再加上還有這么多人陪伴著，也不必再擔(dān)憂他們會對自己怎樣。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只覺得時間太過漫長。閑的寂寞發(fā)慌。外面的警車一輛輛開來又開走， 6 C' K+ u6 G% A3 Z3 z
放了一些人，卻請來了更多人。很多人根本就是小事，比如小額賭博，比如打架，比如身上帶小刀，更多 ; C% M9 r5 g/ O$ `: J
的人卻是在逛街的時候被抓了進來。我旁邊的三個男生穿著時尚，眼睛卻呆滯著，我問了他們，從上午到
^7 ]- r* @$ ?# u. P" r9 }現(xiàn)在還沒吃頓飯，肚子餓得打鼓。那邊兩個蹲在地上的男孩頭發(fā)污油不堪，其中一個眼里噙著淚水，旁若 3 _/ K! m: u& X0 ]% F# o
無人的罵著：“他媽的，這算什么事情啊！我干了什么，就逛了一個街，結(jié)果……老天到底長眼沒！”這 % K0 s# E$ |" E1 d4 e
時那個腦滿腸肥的警員走來，聽到這句話，忙叱問：“你罵誰??？”“沒罵誰，我口頭禪。”“最好老實點。”腦滿腸肥瞪了他一樣轉(zhuǎn)身走開了。站在角落里一個穿黃衣服的男生突然叫道：“長官，能不能幫我叫一個外賣??！”得到的依然是無聲無息的背影。黃衣服苦笑一下，又低下了頭。有的人不得不去喝那剩下的半桶水了，仰頭抱著水桶喝得青筋暴跳，脖子通紅。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感 & w; n7 T! t8 ]
慨不已。有一只碩大無比的老鼠從角落里鉆進人群，迅速被大家圍攻。一個手臂胸膛紋了身的青年追著那大老鼠， ) u' ]% ]4 Z/ p9 Z& a
老鼠被追得無處可逃，居然被他逮著了。大家歡呼著，商議著怎么滅掉它。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那紋身
, ?: v) k+ O! k# A0 l+ e1 f' S% j居然用打火機點燃了老鼠，火光熊熊。老鼠疼得掙脫在地，一陣亂竄，嚇得我們蹦蹦跳跳?！澳銈儊y什么亂？”腦滿腸肥居然站在門口怒視著我們。我們無動于衷一聲不吭，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只大老鼠，不一會兒，它逃至角落消失得無影無蹤。腦滿腸肥
8 Z9 w! A( l3 V1 W( v' y剛轉(zhuǎn)身，很多人對著他切了一聲，又是張牙舞爪作吸血鬼狀，誰知他走了幾步又回頭惡狠狠地補了一句：
# i( |8 y; ~' |- C9 h“別想逃，也別再鬧，再鬧，有你們好受的?！眲倓傹b牙咧嘴的那幾個人著實呆了幾秒。我已無力再去看笑話，幸好我午飯吃得遲，不然此刻該我難受的。門一關(guān)一開砰砰巨響，響得沉悶。出去的人大吼大叫，進來的人低聲不語。又要幾個不是紅毛就是綠毛的
( x, b2 i% H4 r& L7 M1 Q3 W衣服穿得五顏六色的非主流青少年被抓進來了，他們的手機電板被喝令拔掉全交上去，于是徹底斷了與外 8 q1 x6 m- ]& `1 E+ c" W# F
界的聯(lián)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關(guān)多久，不管不問的算個什么事。也許今晚要在此過夜了。有個長發(fā)被上了手銬，關(guān)進去之前拆了鞋帶，放在他手夠不著的地方。我看得好笑，怕他自殺嗎？夜已經(jīng)很深了。又走進了一個警員，他手中拿著本子。然后一個一個的念名字。被點到的人立馬來了精神
# L- B- M$ z5 X- d' ~6 O1 A' y，這意味著可以出去了。沒有被點到的人憤憤不平，說某某比自己后來，卻還先放出去。那警員不管三七 4 {. M: g; k0 T7 p# \" d9 u
二十一，說點了名字的跟我來。正失望之際，那警員又回頭報了一個名字，居然是我。我馬上抬頭說，是我。他說：“走吧。”我拿上三塊電板，他疑惑道：“怎么三個？拿出你的手機看看?！蔽野咽謾C給了他看，他笑了笑，不再說話。出門那一剎那，我感覺外面的天地都大了許多。夜風(fēng)徐徐，星星沒有。時間已是凌晨兩點，這么晚了，只好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次日七點，我從網(wǎng)吧疲倦地走出來。外面已是大雨磅礴，氣勢洶洶。我從包里拿出傘，走在寬闊清潔的大 5 `* x( @6 c5 M2 W% s" p4 v# w
道上。郁結(jié)的一股頹喪之氣終于散盡。迎面開來一輛警車，我從傘下看見開車的正是昨天的那個光頭。警車與我擦肩而過，我朝它吐了一口談。我將踏上開往東莞的大巴，此刻，這里，甚至整個深圳我都將失去興趣，不再覺得它可愛、大方。 5 V$ R% v9 P8 e: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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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11-6-20 20: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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