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六角車 于 2012-7-15 08: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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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p6 o$ [ 云霞不但不怕,反倒為洪化冶辯解,使尤艷琴感到難過。她發現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再用哄小孩的辦法已不行了,就換了口氣說:“我之所以得罪了洪化冶,還不是為了多掙幾個錢,讓你們吃好點穿好點,這與他有什么相干?現在廠內急需技術人員,他卻一再壓制我,這難道是好心?你到了這種人家中能有好日子過?聽媽的話,和洪汝鈞保持一般朋友關系就行了。就是看不上于鋼,媽再另給你找嘛。”
3 }7 @3 o& {. H, m/ A 云霞手托下巴坐在一邊發愣,她和洪汝鈞很想說服母親,但次次都徒勞無益。和母親大鬧一場,她不忍心。媽媽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只是愛的不是地方。她實在想不出說服媽媽的辦法。她也想到于鋼,媽媽最喜歡于鋼,工藝那么大的事都能得到原諒,做媽媽的工作會容易一些,可他也被扯了進來。爸爸又做不了主,唉,真讓人為難!, F) A1 u" x3 S& [! F
見云霞不再作聲,尤艷琴也嘆了口氣,用和緩的口氣說:“于鋼怎么到現在還沒來,是不是有什么事?”
' G& A, c. T* A) v3 A2 o/ T9 E “于鋼哥到茜茜姐家去了,剛才我在門口見到的。我喊了他一聲,他連頭都沒回。”小寶用委屈的聲調說。0 N! y6 \# ], I3 B6 q3 M2 \2 D
尤艷琴緩緩地坐到寫字臺前,先是發愣,而后咬緊牙,右手在繪圖板上摸著,摸到一支鉛筆后,使勁摔了一下,眼一瞪,沖小寶喊著說:“去叫他來,就說我讓他立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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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鋼按時向師傅家走去,路上遇到了何啟輝。那次把何維茜找回來后,于鋼再也沒去過何家。何啟輝到車間找他,他避開了。這次突然相遇,原想低頭走過去,卻被何啟輝喊住了。他無法再躲,低頭站在那里不吭聲。
0 h: W" f! S1 m& s2 v “到家門口也不說進去坐坐,茜茜媽念叨你好多回了!”何啟輝熱情地邀請著。! F# r+ _& D+ ?
于鋼驚慌地說:“不,還是改天再去吧,尤師傅還等我去學習呢!”0 a+ j/ m; _3 S- R
“軍事家改行了?那好,不誤你的時間,家中小坐五分鐘。我可是奉茜茜母親之命來請你的,可不能叫我交不了差喲!”何啟輝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r7 i: Y4 D" A4 ~( ~
于鋼無奈,只得向樓上走去。走進門,站在何維茜門前停頓了一下,們仍關得緊緊的,但屋內有響動。于鋼暗暗嘆口氣,腳步也變得沉重了。
v% B5 Z9 A$ ]2 A “喲,這不是于鋼嗎?快,沙發上坐。看你的臉,瘦多了,活再緊也得愛惜身體,年紀輕輕的,以后日子還長著那。”耿麗英熱情地招呼著。
$ j' a5 q% a1 B8 k$ u* [# m& p 何啟輝進門坐到一邊,沒事人似的,拿著份報紙看。等耿麗英嘮叨得差不多了,才從臉前移開報紙,指指座鐘說:“于鋼還得去尤艷琴那學習,有啥話快點說,別光顧樂啊樂的!”$ i% {! e: f* V+ r8 p( _! f
“瞧你說的也得講究點禮數嗎!”耿麗英坐到于鋼身邊說:“怎么這陣也不來家玩了,是不是茜茜得罪你了?”
' ~& H5 N1 u# k4 U- C 于鋼本想坐一會就告辭的,但真正坐下卻又想多坐一會。耿麗英的熱情,使他感到溫暖。他看了眼何維茜那緊閉的房門,難過地說:“都怪我不好,害得何維茜受了不少委屈!”
- Q0 E1 u; G1 o7 `4 l( [! y r" ^ “看看,還是于鋼明事理,知道體諒人。我去把茜茜喊過來,你們把話說開,在一塊工作,你可得多幫幫她。”耿麗英走到門前,拍拍門,門沒開,掏出鑰匙開門,門從里邊栓死了,就輕聲喊:“茜茜,于鋼來了,你也不出來見見。”+ Y" `1 C$ ?& b9 [# K7 a* T
“我忙著那!”門里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 G7 V O$ w; n: C
鐘秦走進門來,熱情地喊了聲;“伯母,茜茜在家嗎?有點工作上的事要和她商量一下。”
% [( V) P# H% V6 i7 D; M 何維茜的房門開了,鐘秦向坐在一邊的于鋼笑著點點頭,走了進去。
: e- x% i' N" A耿麗英愣了一會,嘆了口氣。
+ x' L& h' V) J- x 于鋼只好起身告辭,出門又遇到洪汝鈞。雖然因聽于鋼的話挨了一頓訓,卻也解除了洪汝鈞的疑慮。最近,他也知道于鋼在追求何維茜的事上受到了挫折。出于同情,他想把于鋼領到家中談談。一進門,于鋼發現申節亮和洪化冶正在商量事情,再看時間也快到了,遲到了尤師傅會著急的,于鋼就想退出去。他剛轉過身,咚地一聲,門開處一個人帶著一股風沖進來,于鋼也被帶回屋中。
$ f$ R0 c7 q$ T7 X# V3 v1 r) P 申節亮忽地站起身,見是供銷科長大秦,后邊還跟著鐘秦,就用不悅的口氣說:“娘老子死了,看把你慌的!”
% H1 k z# V- D9 N- _. y7 U* ` “好我的申書記,比死了娘老子還糟糕!產品出了大問題了!”大秦走到桌邊,端起茶壺,嘴對著壺嘴咕咚了幾口后,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頹然地坐在洪化冶讓給他的沙發上,伸手開了桌上的電風扇。扯開上衣扣子吹著。
; m7 X; ^, ~' N; a- O 申節亮先是吃驚,繼而沉靜下來。因為那批試制品關系著今后的訂單,他指名讓大秦去交貨。一來他懂業務,看看還存在些什么問題;二來也想了解一下組裝廠的需求情況。大秦平時辦事還算穩重,這會急成這樣一定是出了大問題。
7 i/ }- W3 j4 U" ?: N* `9 v 申節亮等大秦平靜下來后問:“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 `1 N4 U4 W, o1 E# m8 y “兩頭的連接螺紋和人家的零部件連不到一塊,一百套只有十來套勉強能用。總算不錯,做性能試驗沒問題。”大秦從挎包里掏出一套螺紋量具說,“組裝廠技術科長怕咱們的量具有問題,特地送給了咱們一套量具。”0 f, I& \4 e. e2 j
申節亮問:“那邊干得怎么樣?”
! z8 T: a3 P6 j3 \# t/ u4 i 大秦感慨地說:“比咱們這邊苦多了,工人每天都加班。唉,老外的錢不好掙!還有個消息,有幾個廠得知咱們的產品不合格的消息后,都想要爭這份訂單。”* i- ^0 G& Z1 ?4 O& u. o
幾個人神情立時緊張了。
1 c. e% `. g/ [/ `- m: C) | 于鋼急得嚷嚷著說:“咱們的合同還沒到期,絕不能放棄!”! f" B: L) T+ q( O) g! b. [& H* Z
申節亮擺手制止住于鋼問:“組裝廠的意思呢?”
' _8 H5 S0 T b6 V4 W3 n$ h" ? “他們心中很著急,要最大能力的挖掘設備和人員潛力。另外,也開始聯系新的加工廠家。外貿合同,誰敢掉以輕心!”# d0 n- F% L% W( k7 J+ ^' I
申節亮也急火火地說:“沒吃的喊餓,有吃的又讓噎住了,這都是什么事啊?”他看了眼量具,想了一會說,“于鋼立即去車間,用這塊量具檢驗一下產品,如不合格,立即停產。另外,通知杜主任來一趟。鐘秦去通知各單位領導去廠會議室開會。”
z0 o, L' K1 [8 Z6 ~( E問題出在本體上,于鋼感到震驚。干啥知道啥的難處,一個活要甩出多少汗水,他比誰都清楚。他知道這事很快就會引起人們的思想混亂。正當他急急忙忙的向車間走時,在部隊養成的警覺習慣使他感到身后有人跟蹤。他走過一盞路燈后,猛轉身,只一瞥就驚喜地喊道,“何維茜!”5 a) L- @6 d' C" E9 \' n! \9 a
自工藝事件后,何維茜見到于鋼很少說話,不得不說時,也失去了往常的熱情。其實他并不是記恨于鋼,對其他人也是如此。受到一次大挫折后,她有些氣餒。她向洪化冶提出到車間去當現場技術員,先充實一下實踐知識。洪化冶說以后可以考慮,眼下不行。他求鐘秦幫忙,鐘秦用無奈的口氣說,他有職無權。何維茜像一只迷途的鳥兒在漫無邊際的天空飛呀飛呀,就是見不到供她棲息的樹枝。難道我也像中國千百萬普通技術人員那樣,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唉,工廠工作就像寫工業題材的文學作品一樣,單調、枯燥而又不易獲得成功。半個多月來,她不是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就是坐在小山坡上,望著朝霞和夕陽沉思。生活的路只能在開拓者面前延伸。她卻像步入沙漠的行人,一陣狂風過后,竟找不到該走的路線。當得到產品不合格的消息后,她像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立時清醒了許多。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理想和事業都是建立在紅光廠這快土地上。她只能在這塊土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如果工廠倒閉了,一切理想、抱負,都將化為浮云流水。她暫時拋開個人的煩惱,急匆匆地奔向車間。見于鋼轉回身,心中不由得一動。于鋼這陣和我一樣少言寡語的,想不到他會落到如此孤立的地步,這可全是為了我啊!真不該冷淡他。她幾步走到于鋼面前,雖然相對無言,但都已感到了一股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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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主任在車間內轉了一會,見生產順利,心情愉快地和人們打著招呼回家了。進門見到桌上的兩瓶野山參酒驚奇地說:“這可是不多見的老山參酒啊!哪買的?”
9 B2 D; J; ~ b& q# o$ p “見酒你就樂了,只要別再喝多了往墻上撞,好酒有你喝的!”尤艷琴開了一瓶酒,滿滿斟上一杯遞過去說,“喝一杯治治頭疼病。”) _- l: \ c! u, x4 I6 P' I
杜主任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巴咂了幾下嘴說:“酒是好酒,就是藥味濃了點。”' Z7 s$ N2 k" t
“哼,白吃棗還嫌核大,沒藥味還叫什么人參酒!”尤艷琴笑瞇瞇地說。4 f& I: [0 H- H
“沒花錢,白撿的?那有藥味我也不嫌!”由于心情好,杜主任說話也有了風趣。1 ~' @$ f. n" S- V# W! ^
“跟你說了幾回了,我那急需車工,今天我物色好了一個,就等你的令了。”
6 w. B+ k( d# S5 I “誰!”杜主任斜眼看了看酒瓶,感到這酒怕是好喝難消化。
3 c3 l; B& J) } 尤艷琴仍笑瞇瞇地說:“姚昌民。”. \. B6 o* J( T7 t: H6 ^7 E9 W! _
“他能干什么?”
! d% k! j( ]: g “培養接班人呀,免得到用時沒人。”
' F* S% M X5 ]/ f! ]5 | “現在需要的可是兩個立馬能干活的人,眼下機床緊張,再抽出一臺機床培養新人,會誤事的!”- R4 `' ]/ [$ Q& S1 m
看老杜認了真,尤艷琴有些著急。這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軟。何況姚丹事事都能替我說話,就憑這也得幫這個忙。一著急又擺出了老架式,兩手胸前抱,聲音也提高了幾度說,“我都應下來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 @ G" v+ x' _1 B5 D云霞怕牽連到自己,招呼小寶出門玩去了。( F: r! y$ r5 H8 q( \, v
老杜夫婦各據一方,形成僵局。
- H, G; E6 V& x9 e2 S2 P 走后門這個詞老杜并不陌生,但發生在自己家中還是頭一回。一個生產車間主任,既不管吃穿住,更不管招工,那個人閑得難受,想出力氣干活?正因如此,杜主任才缺少這方面的經驗。熟人老伙伴,何況一杯酒已下肚。他感到肚內一陣發燒,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E; m% B: ^7 p! U, M
尤艷琴可沒想那么多,禮尚往來,人之常情。以后讓于剛捕幾條魚送去就可了帳。可這臉面怎么辦?季布一諾千金,咱這諾言值不了千金,可也不能一錢不值呀!她感到這件事做得有點欠周到。& {6 c9 ^8 i+ p8 {& V) T. T1 C4 u, L
杜主任用和緩的口氣說:“今天才定下來從動力車間調兩名車工來,明天就來報到。”3 n' n/ @! Y3 {+ e! x; l
“人是你挑的?”4 _+ P+ s4 n" J% [
“如今各車間人員都緊張,為這事廠里專門開了會,申書記和洪化冶做了不少工作,人家才放了人。”- \5 M9 V) D: f8 E0 J
尤艷琴不相信地說:“洪化冶能幫我說話,真難為他了。只是不知給的誰?”* I) P. d/ C/ n J5 E
“佟世來。”8 y3 Y" P6 d, |6 y, Z9 x0 \; B
尤艷琴一臉的失望神色,對這個人她太熟悉了。此人原本是一車間工人,干活的確踏實,就是腦子有點笨,干了二十多年車工,技術仍是半吊子。在外車間要求支援時調了出去。想不到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是不是這人也用了姚丹的辦法,買通了洪化冶?尤艷琴用強硬的口氣說:“本體的生產是我負責的,我想用誰就用誰,給你打招呼是個意思。你不通知我通知,明天昌民上六角車給于鋼當輔助工。”
+ M' Q$ K. G V! [2 N# L) A “你,咳,這也得先研究過再說嘛!”
+ E# D3 C% D# i' b* H尤艷琴瞪圓了眼睛說:“還煙酒哪,這不酒來了,怎么,再讓姚丹送煙來。”( _; c1 i8 L0 i# G
見妻子不講理,杜主任只好說:“行行,這事由我來通知吧。”+ E$ e* A5 b1 S# A) t
尤艷琴得意地笑了
! y! s/ G; b. c9 U0 S“為了促進生產,廠里準備制定一套新的獎勵制度,先在咱車間試點,你看怎么搞好?咱們廠還很窮,給的錢不會太多,我怕弄不好反倒影響生產。”杜主任開始向妻子討策略。
4 I& ^, S. T j! ?7 Z7 u 獎金,這是個多么誘人的字眼啊。八十年代初,為了能多掙幾個獎金,尤艷琴曾放棄了技術員優越的職務而去當工人。如今又突然聽到這兩個字,心中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歷史有時也像中國古老的萬年歷法一樣輪回不息。為了使家庭能過得好些,她曾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累。但任你有多大本事,工廠一旦不景氣,就什么都完了。工廠效益好時,她也的確掙了些錢,置買了彩電、冰箱、組合音響等高檔商品。正當她家的生活像芝麻開花節節高時,國家一個宏觀調控,這個三線小廠立時由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沒了事干,也就斷了經濟來源。尤艷琴的家庭經濟,也跟著收入的減少,一路下滑。如今終于等到了機會,她又可以通過自己的勤勞與智慧掙錢改善生活了,但洪化冶左欄右擋的就是不讓她回技術科。想到洪化冶,尤艷琴又多了幾分怨氣。他為什么老和我作對?早發獎金完全沒必要再調人來。她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工藝是我編的,那道工序能掙錢我比誰都清楚,咱們走著瞧!, D/ i: r8 g4 x8 b; [
于鋼跑得滿頭大汗地一頭闖進門來,把幾個零件和手中的量具往杜主任手中一遞說:“本體質量出大問題了!”5 e0 x( W$ ]0 Q _: r2 d& N9 K2 u
杜主任剛從車間回來,只知道生產正常,根本不相信會出什么問題,就不以為然地說:“看你毛手毛腳的,出了什么問題?”6 Z S. U: H9 q& v: n
“交出去的一百套聯軸器只有十幾套合格!”
( x( @0 T* b" g6 W2 p3 E “啊!”杜主任一驚,打了個冷戰。5 m3 W) V( w% ]
“本體的螺紋不合格,我剛去車間看了,干的活還是不合格!”于鋼望著師傅急得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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